除夕晚上一邊看春晚一邊吃餃子，這時候禁放煙花爆竹的命令還沒有貫徹下來，時不時能聽著外面一串串的爆竹聲，街道上行人稀少，唯有燈火輝煌。

桌上的餃子冒著熱氣，淩秋誓先緊著客人，給許朝明碗裏夾了好幾個餃子：“小許別客氣，就跟自己家裏一樣！”

季康成看著桌子上的一盤餃子問淩秋誓：“媽，今年包了什麽？”他們家還有那種給餃子裏塞硬幣等的老傳統，誰吃出來就預示誰在新的一年裏有好彩頭，為了顯得可信，淩秋誓大年初一發紅包時給吃到彩餃的人的紅包分外豐厚。

不過鑒於季一諾的年齡，硬幣不敢放，淩秋誓總用花生或者巧克力等代替！

季康琴立刻制止：“二嬸，不要說，我哥在挑有彩頭的餃子！”

“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，說不定我就是給你找的，祝你早日嫁出去！”季康成這是標榜了自己一番，不過他確實想找出來給許朝明，他覺得這哥們在過去的一年實在是太傷筋動骨了，需要一個好彩頭。

季康琴不信他哥的邪，切了一聲，但看著他們老大臉色似乎不對，忙問了一句怎麽了，許朝明將半只餃子咽了下去，才說：“這個餃子怎麽是甜……”

季康成哈了一聲：“被你吃到了，祝你新年行大運，開心到飛起！”

康琴也開心地不得了：“老大，這個很靈的，來年你一定時來運轉！”她一拍手，連季一諾也開心地鼓起掌來，他撇下餃子，奔過來在許朝明臉上親了一口。

季康成嫉妒地哦了一聲，他兒子可憐他，也在他臉上親了一口，康琴抱住給大家發糖的季一諾：“我大侄子怎麽不高冷了！”

淩秋誓疼他不得了，抱著發完糖回到她懷裏的孩子：“我們一諾那是帥氣，什麽時候高冷了！小許運氣好，來年一定過得順順利利！”

許朝明忙說謝謝，季康成在他腰上順了一把：“客氣什麽！”

吃完飯果然要打麻將，季康成抱過來一個瓷白大象的儲蓄罐，康琴一邊搓牌一邊叫苦：“哥，你好歹是個老板，能不能不要這樣？”

這個場景不能賣兒子，季老板就賣許朝明：“要贏錢啊，現在是你們老大沒錢哦！”他從儲蓄罐裏倒出一堆一元的硬幣，均等分成了四堆給四個人。

淩秋誓抱著孩子忍不住跟許朝明吐槽：“你是不知道，他這罐硬幣用了三年，就沒少一塊！”

除夕有守夜的規矩，除了季一諾九點多睡覺，他們四個打著牌熬到春晚落下了序幕才散，許朝明清點桌上的硬幣，忍著笑說：“難怪你要用公錢！”

季康成輸的只剩下不到十個硬幣。

季康成噓了一聲，把桌子上的硬幣又塞進了儲蓄罐裏，原封不動得抱了回去。

除夕晚上不興分開，五個人擠在兩室的房子裏，季康成自告奮勇睡沙發，許朝明和季一諾睡一間。

許朝明早起慣了，大早上他怕驚動別人，開門都輕手輕腳，出去時卻見淩秋誓穿著件大棉襖，正往睡得筆直的季康成枕頭下塞紅包。

許朝明動作再輕，還是驚動了淩秋誓，淩秋誓回頭對他比了個噓的動作，她塞好了季康成的紅包，又進許朝明那個屋給季一諾枕頭下塞了個小紅包，才把手裏最後一個紅包遞到許朝明跟前：“沒想到你起這麽早，沒有驚喜，只能當面給你啦！”

“阿姨，我……”他們家不興給自家的孩子包紅包，親戚的紅包從他上了初中也就沒了，過年收到長輩的紅包這事情對他來說已經陌生了，他沒想過會這個年紀還能重溫一遍，更沒想到會是在這種場景下從淩秋誓手裏接過紅包，季康成不知說什麽好，竟然手足無措。

淩秋誓拉起他的手把紅包放進他手心：“拿著呀，圖個彩頭，阿姨祝你新的一年日子過得像包了糖的餃子一樣甜，開開心心，健健康康！”

許朝明把紅包連著淩秋誓的手一起握在手裏，衷心道：“謝謝阿姨！”

淩秋誓笑著拍了拍他的肩：“傻小子，謝什麽！你和康琴今天都上班，我去煮早飯，想吃什麽？”

清早上班還有早飯這種待遇只有家裏的老母親會操勞到，許朝明心頭漫過暖流，他搓了把臉：“就煮昨晚沒吃完的餃子吧，我來給阿姨打下手！”

淩秋誓也不客氣：“行，你先洗漱，我去燒水！”

早飯上桌的時候季康琴才刷了個牙，迷糊著一雙眼睛和大家說過年好，叮囑比他還迷糊的季康成：“我紅包裏的錢我數過的，某人不要打偷換的主意！”

季一諾搓著手說：“我有紅包，還有新衣胡！”他從出生到現在，哪年過年沒紅包？但小孩子收紅包還是高興！

季康成嗯了一聲，靠在沙發上不動彈了，淩秋誓糾正孩子的發音：“新衣服！”季一諾跟著念了兩遍，還是新衣胡，淩秋誓看在他還小的份上放棄了。

難為季康成最後還能清醒過來，要開車送辛苦的人兒去上班，季康琴一邊抓著頭發一邊上車，很識時務地誇了他哥兩句就看手機去了，好一陣兒她瞅著手機愁的眉毛都要飛掉，問季康成：“哥，你這個姓趙的哥們腦回路很驚奇啊！”

季康成看了一眼許朝明才問：“怎麽驚奇了？”許朝明衣裝清整，一表人才的，他沒洗臉沒刷牙。

重點是怎麽這位哥聽著康琴追求者的名號一點反應都沒有？

“他說他要跟我回家，這人什麽毛病吶！”

“咳……”季康成沒想到趙客舟二起來也沒邊沒沿，他敷衍著說：“這個啊，這個你趙哥他其實吧……”

他話沒敷衍完，大年初一的交通情況太好，他已經把康琴送到地點了，把妹子轟下車後再送許朝明，他終於酣暢淋漓地問出來：“你怎麽沒反應啊？”

許朝明：“什麽反應？今天阿姨給了我一個紅包。”

季康成：“誰說紅包的事了？我說的是康琴，我妹，有人追她追的很上心呢！我媽給你的紅包是多少？”

許朝明：“挺大的！”他報了數字，聽得季康成咋舌：“我就吃不到那個有彩頭的餃子，去年包的巧克力，被我媽餵給了季一諾，他一個小屁孩也拿了個大紅包！”

許朝明聽他挺不憤的，回頭看他又見他臉上似乎帶著點笑，他伸了個懶腰：“那要不要我跟你換？”

“不換！給你就拿著唄，討個彩頭，新的一年順順利利，開心健康！”要說人許朝明就是聲音好，三局兩句話的，季康成楞是給人把話題忽悠走了。

許朝明只笑了一下，這一家人的祝福也挺有意思——開開心心，健健康康！

季康成送完人將車停在路邊，在民宿的群裏發了半天紅包，撿著看微信裏的新年祝福，群發他就回個表情，正經問候的也不少，有季康平，還有鄧瑾，有程慕，有魏錦，有很多在他民宿裏住過的人，除了季康平，別人的他翹著嘴角一一回覆，鄧瑾過年自己煮了頓餃子，她沒有什麽親戚要走，大年初一，剛做完瑜伽，準備繼續覆習。

魏錦過年回了老家，他和程慕還沒和好，不過相互問了新年好。

最後竟然發現還有一條孟家小公子的微信，他覺得挺新奇，問了一句他家的事，孟小公子發來個網址，附言“這是公告，自己看吧！”

季老板好奇齊心作祟，打開看了看，是對孟氏安全事故的調查報告，孟氏的事故是工人操作失誤所致，經調查，該操作人員還是個間諜，目的就是要孟思卿談下來的軍工試件不能按期交付。

孟思恩安全地被摘出了這攤渾水。至於處理報告，稍後會有公告出來，這是人家官網，不像網上的新聞帖子，留言評論沒那麽多汙言穢語，大家都說清者自清。

季老板抱著手機入了迷，一直到滿大街有小孩子開始出動，給他車輪底下扔摔炮才把他驚走，他開車的同時想了想，給許朝明又發了個微信紅包。

希望他時來運轉，這一年不要有任何傷心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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